3月底4月初,各大拍卖公司的春拍又将会往已经虚火旺盛的中国艺术品市场里添一把柴。打开电视,几乎每个频道都有着一档属于自己的收藏投资栏目,这边的节目刚刚订完高价,那边的主持人又落下了他的锤子。全民看得起劲,看得眼热,看得热血沸腾。结果导致几乎每个人在想到古玩或是艺术品的同时,脑子里都会产生一系列人民币换算公式。
传说中的盛世收藏在今天被放大到了极致。看上去,一个全民收藏的时代似乎已经开启了。但比照历史,就会发现此番胜景缺少风骨,热闹的不过是数字游戏。
刘小东是现在身价最高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之一,这两年随着艺术拍卖市场的火爆,一些画廊和收藏者把以前的画拿出来,能拍到上千万的价钱,但获得的利益跟刘小东没什么关系。刘小东对自己的作品被炒成天价没有得意,反而觉得有些苦恼和困惑,“两三年前,我的作品在市场上只能卖到10万~20万。现在的中国书画拍卖市场已经被炒疯了,有些畸形。当初我的画被一家画廊收购时,价格远远低于1000万,后来画被印尼一个收藏家买去,现在他又委托拍卖公司高价抛出。而这一切我丝毫都控制不了。”
在刘小东看来,一幅作品卖给画廊,就像18岁的孩子独立了一样,此后这画能经历什么,自己不知道,“当我把《三峡新移民》转让给一名收藏家时,原本以为他会永远收藏,没想到,很快他就被天价拍出,我有些失望,有些困惑。一些一流画家的作品卖不出去,有些二流画家的作品却被炒成高价。其实不少操作这一过程的画商并不喜欢艺术,他们是把艺术当成商品,对客户说是一条投资的通道,其实满是泡沫,说到底不过是这些中间商的一种赚钱手段。”
有些艺术家把作品当艺术,有些中间商和所谓藏家却把艺术当商品,这种现状是正常的。毕竟艺术家也要吃饭,而且也希望 能吃得好一些。都说是“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但要在穷君子和富商人之间做个抉择,嘴里说的和最后做的,往往不大一致。所谓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天价也就天价了。只是作为小众爱好的收藏一下被忽悠成一种供大众投资的渠道,就不太正常了。明明不喜欢,但为了钱能生钱还要买,问题就来了——首要的问题就是相信谁?
媒体的话不能都信,电视里几个专家又是鉴定又是定价,弄得人心痒痒,但是假货、贱货花钱镀金的事情的确是难免的;拍卖的价格不能都信,一位画家的大作一年之内身价连番数翻,坐在台下不停举牌的画家妻子心里也是同样的喜悦;鉴定书上的话不能都信,连写鉴定书的专家都未必是真的,又凭什么言之凿凿呢;投资指导的话不能都信,谁托谁都不知道……于是下一个问题跟着就来了,投资艺术品真能发财吗?
4260万元一幅傅抱石,8533万元一件古董屏风,1.16亿港币一尊永乐释迦牟尼坐像,1.5亿港币买一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岳敏君《迷惑的春天》511万,张晓刚《血缘:同志no.120》809万,王广义《大批判——耐克》330万……而这些东西倒退没几年用其中一件的价钱就能买下全部,看起来是大涨了,投资大有可为,但只要看看这几年的拍卖图录就能发现,东西就是这些东西,炒作的过程就像击鼓传花,花落在手里的一刻,有人笑,也有人哭。
不懂就别玩,无论对于收藏还是投资艺术品来说,道理都是一样的。
其实旧时收藏,能沉浸其中的不外两类人:有钱人、雅人。新晋的官贾玩收藏,不经年头难有雅名,一句“树小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讥讽的就是这种。收藏四个层次:一藏、二赏、三玩、四鉴,多了要好,好了要懂,还要有将所得传给后世不至埋没的心气,所以最终收藏能达上境的,多为有钱的雅人。从古代到近现代,书画、瓷器这些门类的大藏家历来首见于世家子弟。
民国“四公子”:袁克文、溥侗、张伯驹、张学良,个个在书画、诗词、戏曲、古玩上有过人之处。据说张伯驹当年将一部《古文观止》倒背如流,300多卷《资治通鉴》能从头篇讲到末尾,收藏字画则以眼力、魄力过人而闻名,自认“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见名迹巨制虽节用举债犹事收蓄,人或有訾笑焉,不悔”。
文人是承继收藏传统的另一脉。历代著名文人,收藏古籍善本有大成的居多。文人财力不如世家,不少却能由藏而鉴,成大家学问,在文化传承方面体现了收藏的重要一脉。民国傅增湘,官至北洋政府教育总长,下野后闭户研书,人称二三十年代北平文化界雅人的标本,“所居有山石花木之胜……聚书数万卷,多宋元秘本及名钞精椠”。他收藏宋代至清朝古籍善本总数在20万卷以上,其中宋内府写本《洪范政鉴》和宋刻本《资治通鉴》被视为绝世之宝。傅增湘同时还是目录学家、校勘学家、版本学家,“海内外之言目录者,无不以先生为宗。”
当代大收藏家王世襄老先生说他自己对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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