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石头的老范
玩玉不能光着眼于投资,更不能幻想一夜暴富,而是要从中国数千年的玉文化中理解一块美玉的价值。
撰稿·沈嘉禄(主笔)
一个“资深知青”的白玉缘
如果将范耀彬划为知青的话,那么他就是一个“资深知青”,1963年就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我在农一师,靠近阿克苏。2004年回沪,2006年办妥了手续。一晃40多年过去了,我将青春和热血都洒在了那里。”岁月在老范的脸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使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崖壁般的沧桑。范耀彬在戈壁滩上睡过地窝子,在胡杨林里赶过牛车,在修理连当到工人。改革开放后,他先是当了协作办主任,后来以经贸委主任的身份同时腰挂四个局的大印。退休年龄一到,老范就很利索地退下来,一点也不恋槽。
研究和田玉对于老范而言,已经坚持了40多年,在别人对白玉还没有重视的时候,他就举着一枚高倍放大镜在细细琢磨了。现在他收藏的白玉相当可观,在今天白玉疯涨的背景下,有人猜测他的身家差不多上亿了。这一点也是他回上海后一直低调的原因,“其实我向来如此,不喜欢到处吹。许多记者来采访我,都被我谢绝了。出镜?那是电影明星的事。”经过记者多次请求,他才同意接受《新民周刊》采访。
老范收藏的第一块玉是在80年代初,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阿克苏非常简陋的玉市场里看到一块籽料,被它的美丽皮色深深吸引,就花了1000元买回来,从此与玉结下了不解之缘。在这之前,他已经开始研究钱币和宝石。新疆是一个资源大区,自古出产宝石,比如红蓝宝石、海兰宝石、刚玉等。当时原石的价钱不贵,老范就买来研究它们的化学成分和结构,还会切割开来分析剖面结构,渐渐养成了浓厚的兴趣。
范耀彬一有空就在阿克苏的玉市场里转悠,“当时玉真便宜,小的才几块钱,大的才几十几百,上千一块就不得了了。新疆建设兵团的工资在全国算是比较高的,八类地区嘛,但在80年代初也就一百多元。”老范说。因为痴迷此道,也因为整个农一师只有他一个人钻进石头堆里鼓捣,在阿克苏老范的名声就越来越响,并获得“石痴”的雅号,外乡人来到阿克苏的街头,只要说一声找“玩石头的老范”,当地人就马上领你找到他。
当时新疆也有玉雕工艺品,看上去也从扬州、苏州师傅那里偷到一点东西,但总体上比较粗糙,有些根本不堪入目,那么老范就玩原石。通过恶补书本知识,他慢慢熟悉了玉石的演变历史、品种和矿点分布等情况,照行内的话说就是“有眼光”了。
鉴玉要有怜香惜玉之心
“鉴玉,要具有三方面的知识。”老范说,“第一,地质学,第二,岩矿学,第三才是工艺美术。你要知道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横贯亚洲中部,由新疆地界入青海、四川。全境2500公里,平均海拔5000多米。昆仑山自古就有‘万山之祖’、‘第一神山’之称,是欧亚板块与印度板块撞击、挤压的产物,成形已有2.2亿年。一块玉石从昆仑山上滚下来,经过滔滔洪流的推动,落在玉龙喀什河或喀拉喀什河里,经过数千万年的冲刷、浸润和分化,其间还会遇到河流改道,河床变窄,河流干涸或者再经过洪水的推动,一直推到戈壁滩上,各种不确定的因素不经意间决定了一块玉形成山料、山流水、籽料和戈壁料。”
老范躲在家里白开水加冷馒头啃书本时,阿克苏市场里的商人还讲不清楚这些深奥的理论,于是就给老范提供了机会。
老范拿出几块美玉给记者看。一块是白、黑、黄、红四种颜色集一身的籽料,虽然只有150克,却非常罕见。还有一块是重3.5公斤的黄玉,是他在叶城一个山沟沟里看到的,藏玉人并不懂这块石头的价值,只知道是上辈人传下来的,可能还腌过泡菜之类的东西吧,只见它表皮呈现一种自然风化的沧桑感,但实际上并无风化,相当精美,老范以想象不到的低价抱回家,然后将它立起来,石头马上有了魂魄,好似一座陡峭的山峦耸立在他面前。更让老范得意的是一块重19公斤、长56厘米的白玉,2000年老范看到它时,被玉商扔在一个角落里未加关照,老范以很低的价格买下。请人给它配了一个红木水波纹座子,远看似一条远古时代的荦荦大鳌,充满了西汉石刻的粗犷韵味。后来一个以绰号“柯大侠”威震天山南北的玉商看到后一声惊叫:“老范,这块玉我早就看到了,本想买下后两头一锯做一个玉枕,后来又觉得不好玩,没有买下。想不到你这么一来,它就被你救活了。”现在,有人愿以数百倍的价格请老范转让,老范当然不为所动。
“意外邂逅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但也有失之交臂的遗憾。”老范说。那是在2001年,他在玉市场里看到一块重3公斤的籽料,皮色之鲜美,无法用语言形容,通体翠绿,绿得跟大棚里的蔬菜一样,皮色是鸡蛋黄,两种颜色一交融,漂亮至极。玉商开价800元,老范掏遍每个口袋,还缺一点,但玉商就是不肯通融,过一天再去,被人抱走了。“现在这块绝无仅有的美玉至少值80万。”
老范回上海时,带回了1000多枚高质量的和田白玉,在家里搞了一个陈列室,这可能是全国私人收藏最齐的玉石标本,还有许多玉料只得堆在沙发下、床底下,供他随时抚摸把玩。“我知道你要问这些白玉值多少钱?告诉你,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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